小聚

　　小聚
　　
　　作者：李顺希
　　
　　在上海读书时，加上我，课题组共有六人同时毕业。
　　
　　毕业后，三人留在上海；三人去了浙江。在浙江的三人，一个在宁波，一个在绍兴，还有一个，在诸暨。
　　
　　一眨眼，工作近九个月了。
　　
　　一天晚上，手机响了，屏幕上显出一行数字。我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身靠着走廊上的金属护栏，接听起这个陌生的电话。
　　
　　“喂，你是——”
　　
　　“希哥，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一个故作娇气的女声。
　　
　　“我真听不出你的声音来。”
　　
　　“我是海茹啊。”
　　
　　“哦，海茹啊，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诸暨啊。希哥，我和剑波商量好了，元旦来绍兴。我们小聚一下吧。”
　　
　　“那好啊。”我提高了嗓门，有些兴奋。
　　
　　毕业后，我在绍兴，废去了上海的号码，又没有他们的号码，所以，我不知道海茹在诸暨——离我也不远，因为，离校前，我知道，她签的公司在上海。
　　
　　我们约在2014年的元旦，在鲁迅故里见面。
　　
　　这天，剑波，背着一个褐色小包，坐高铁而来；海茹，一身黑，坐大巴而来；我，大红上衣，坐公交而来。我们，聚在鲁迅故里的入口处——已是上午十一点了。
　　
　　工作近九个月，我觉得，我们都添了几分沧桑感。想当初，在上海读书的时候，海茹因担心小论文不能及时被期刊录用而哭过鼻子呢；做实验时，重点实验室的仪器设备是需要预约的。可我没有培训，没有预约资格，但时间紧迫，便让海茹帮我预约，并教我使用仪器，不料被实验室老师逮到。海茹陪我一起写检讨。课题组在每月月末举行一次课题进展汇报。有一次，剑波站在演讲台上，一边汇报课题，一边回答老师们提出的问题。突然一声“哐当”，不知怎么回事，我猛地抬头，一看，演讲台上没人，剑波呢？两个同学迅速上前，才知道，他躺在汇报厅的棕色木地板上，昏倒了，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幽幽地说，“早上没吃早餐。”老师们都吓住了，让两个同学扶着他赶紧去医务室看看。快出汇报厅后门的时候，一个师姐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到剑波的手里，说，“先吃颗糖吧。”
　　
　　在上海读书的时候，周五的十七点，外面的世界，大概，人们下班了；学校的天地，倘若没有预约实验，这时，我们也“下班”了。很多时候，这样的下午，剑波和另几位同学，走下材料大楼，骑上自行车，经过镜月湖畔的图文信息大楼、体育馆，穿过宿舍楼群，经过汉莘美食广场，穿过对面的对外贸易学院，再转个弯直行，就到了乐购。回来的时候，只见剑波和几位同学手里提着已打包好的各类诱人的食品：瘦肉、排骨、袋装的冷冻三鲜饺子、白菜饺子、芹菜饺子、鱼丸子、汤圆、龙须面、馒头，还有生姜、大蒜、麻辣油等辅料。这边，课题组的办公室里，电热锅里的水沸了，正热气腾腾。海茹主厨，剑波切瘦肉，我洗生姜，其他几位同学剥大蒜，配辅料。办公室里播放着周星驰主演的《唐伯虎点秋香》——星爷的声音夸张而有魅力。我们吃着，一锅又一锅的饺子。“希哥，汤圆好了，多吃点。”海茹关切地对我说。我，平时很少吃饺子，却喜欢汤圆，剑波便特意买了一包汤圆。有时，听到敲门声，我们都在想，不会是老师吧。剑波小心地开门，是隔壁课题组的同学。“原来你们在做好吃的呀，难怪走廊上这么香，没有平日里化学试剂的气味。”
　　
　　现在，我、海茹、剑波，聚在鲁迅故里的入口处。到午餐时间了，先吃饭后观景吧，我建议道。我们来到景区深处的咸亨酒店。店内，头顶大红灯笼，厅内四方黑桌，大多满座，热闹得像某户人家在摆喜宴。饭后，我们领票，游三味书屋、百草园、风情园，坐乌篷船，买纪念品。
　　
　　很快，十五点三十分了。剑波说，下次有时间再聚，我的返程高铁票来时已买好了，我得走了。在鲁迅故里入口前的大街上，我和海茹目送剑波招手叫出租车，闪入车后座，消失在车流中。我，不舍的心情内含一丝凄凉。
　　
　　海茹要回诸暨了，问我市里的客运中心在哪。我说，正好，我们同路。到了。客运中心居然没有发往诸暨的车！客运中心嘛，我以为有发往南北各地的车。海茹说，我还是去汽车西站搭车吧。我目送海茹招手叫出租车，闪入车后座，消失在车流中。暗淡的霞光里，我静静地站在客运中心的广场上，心里又添了一丝凄凉。
　　
　　最近，海茹又在微信里喊，下周我来上海出差，大家可有时间聚聚啊？
　　
　　倏地，我以为，重要的不是小聚，而是彼此间不曾断过的想念与牵盼。
　　
　　二零一四年五月末作于绍兴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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