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眼泪

我的父亲今年47岁，身高一米七五，身材高挑，长得很英俊，浓眉大眼的，年轻的时候是我们村里有名的帅小伙。父亲的性格很倔强好胜，脾气也不好，从小我们家族里面的孩子都很怕他，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记得小的时候，他从来不怎么对我笑，好似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样，那时候最羡慕我身边的小伙伴，因为经常能看见他们的父亲陪着他们一起玩闹，这件事在我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今年25岁我们这个年代的孩子似乎小时候被爸妈打几下是很正常的，说实话我的父亲真的没打过我几回，一个手就能数的过来，我身边的小伙伴很多都很羡慕我，其实他们呢哪知道，我在家里的时候，他根本不用打我，就一个眼神就已经把我“杀死了”！ 我十岁那年，有一回我坐在自己家的门槛上，我妈在锅台旁边做饭，我们很多小伙伴都有大盖帽，（就是以前部队的那种帽子，那时候很流行）我没有，就在那跟我妈说：“妈你就给我买一个吧，别人都有”，我妈说：“你要是想要找你爸去，你爸总出门，让他给你买。”我就在那反复的说：“妈你就给我买一个吧，买一个吧……。当时我父亲在我身后，我也没看见啊，他可能是那天心情不好，看见我在那无理取闹，上去照我屁股上就是一脚，只见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从门口一直滚到我妈做饭的锅台，要知道它们距离有四五米啊!我妈赶紧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赶紧看我有没有磕坏，嘴里还说：“孩子才这么大，你那么使劲踢他不怕把他踢傻了啊！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你亲生的。”他看都没看我直接进屋了。我屁股虽然很疼，但是却没吭声，当时心里特委屈，但是我从来不当着他的面哭。后来他出门回来的时候真的给我买了一个大盖帽，比我们那些小伙伴的都好看，我妈给我，我没要，那个帽子就一直在我家的衣柜上面放着了！我的父亲除了脾气不好还有个特点就是很孝顺，小的时候他经常跟我妈妈吵架，有的时候就给我妈妈气哭了，那时候李奶奶家也不是很远就在一个村子，我妈妈就会去奶奶那告状，我奶奶的脾气很不好，一般都是不问原因直接拿着扫帚，进屋就是一顿打，我父亲从来不躲也不说话，直到老太太打完消气为止！每次都是把我妈妈打得心疼了上去拉着我奶奶。 1999年的时候我家从齐齐哈尔搬到了大兴安岭，因为我父亲不喜欢种地，听说这边木材和金子很多，就打算来这边挣大钱，结果事情一点都不顺利，因为那时候老舅和老姨还在上大学，我的爸妈，我二姨还有姥姥姥爷都在极力的挣钱供他们上学，他在那时候吃了很多苦，上山扛木头，去山里采金子等等几乎能挣钱的都干过了，那时候我还小，但是就感觉他的背越来越弯了，走路的时候好像都是弓着腰。但是好似从来没听他说过苦啊累啊什么的，就是一张严肃的脸，看见笑的时候都少，后来老姨和老舅都大学毕业了，我们跟姥姥家分开来住，他跟别人合伙开了一个做粉条的加工厂，我上初中，我们的关系似乎更加恶化，到什么成度呢，可能说出来很多人不信，我们爷俩走在大街上，我会躲着他，要是实在躲不开，我会低头走过去，在家里的时候他要是自己在屋里我肯定走！我妈妈经常说：“你们俩个的上辈子肯定是仇家，要不就是命相相克。” 上初三的时候，因为爸妈忙着做生意我就成了三不管人员，跟几个不良学生一起逃课，打架，上网吧等等，学习成绩直线下降，结果没考上高中，他什么都没说，我还想这回放假可以好好玩玩了， 因为我不用上学了，我家那时候的经济条件，上重点高中多花的钱是负担不起的。，玩了一个夏天，几乎没怎么见着他，临开学的时候他突然说：“学费已经交完了，你准备准备去上课吧！”当时我真的很诧异，这钱从哪来的！后来听我老妈说，原来整个夏天他都在为我的学费四处借钱，准备了整个夏天才给我借够了学费。 上高中以后他开又开了一个挂面加工厂，就更没时间管我了，上了半个学期我就被留校察看了，当时真的是不喜欢上课，一听课就想睡觉，他一看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就辍学了，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和妈妈特别正式的问我将来打算干什么，喜欢什么，都可以送我去学，那时候非常流行学修车和电脑什么的，我当时好像真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说什么都不喜欢，他生气了就说：“什么都不喜欢那你就去当兵吧！”我当时也很倔强说：“去就去。”他一生气摔门就走了，我妈妈是极力反对我去当兵的，因为知道部队很苦，我是真的跟他较上劲了，心里就想：“我必须去当兵，离开这个家”结果他真的帮我报名去参军了，因为我的户口在齐齐哈尔，我必须去那的武装部报道，临走的时候没让妈妈去送我，怕她哭的不行，就只有他送我，这是我们爷俩这么多年第一次单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们都很紧张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穿上军装的时候我们一起照了相，当时那表情别提多尴尬了，怎么看我们也不像是爷俩，走的那天火车站好多人，有的爸妈哭的不行，孩子也哭，我从小就不爱哭，再说心里还想着终于能离开家了，那天他情绪不好，也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上火车的时候把背包递给我，说了一句：“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我什么都没说，就上车了，车还没开的时候大家都在跟家里人挥手告别，我也把头露出去看看，本以为他会离开，结果他一直在那看着我的座位这个窗户，在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泪花，那一刻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那个从来不会笑，从来不说苦的他吗？他发现我看着他立刻背过身去，我当时愣了好长时间，只见他偷偷的用衣袖擦着自己的眼泪，我当时眼睛不受控制的湿润了：“我在干什么，这是生我养我的父亲啊，我临走的时候居然连句话都没跟他说。” 在部队的时候刚开始很不适应，很想家，虽然我从小家里就不是很富裕，但是真的是没怎么吃过苦，第一次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是他接的电话，当时我们有十秒钟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后来还是他问我一些部队的事，还嘱咐我要多穿衣服，多加鞋垫，等等都是我妈比较关注的问题！从那以后几乎每个星期天他都会给我打电话，我们聊天的时候也越来越长好像把这十几年没说的话都说了，弄得老妈给我打电话都说：“你们爷俩现在可以啊，都不怎么搭理我整天在那聊什么呢，一说一个多小时。”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他有这么多的话，当兵第三年的时候回家探亲，走的时候我没跟家里说，想给家里人一个惊喜，快到家的时候才给家里打电话，妈妈接到电话听说我马上到家了，把电话扔在地上就往车站跑，我从车上下来我妈就开始哭，一直哭到我家门口，他不在家，晚上吃饭的时候回来了，这回见到的时候，我第一个感觉，他变老了，鬓角上已经有了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皮肤黑了不少，腰弯的更严重了，进屋就微笑的看着我，这个笑容太慈祥了，我几乎从来没见过他笑，我当时真的好想扑进他的怀里大哭一场，跟他说自己不懂事，但是我没做到。部队的假期很短没多久我就要走了，走的时候他没来送我，妈妈一直送我上车，后来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说他在家里偷偷的掉眼泪被妈妈看见了。妈妈说他跟他结婚这么多年除了奶奶去世的时候哭过一回，再没见他哭过，这是第一次，可是妈妈不知道他送我走的时候已经哭过一回了。 从部队专业以后我在市里找了工作，每逢过年的时候会回家里陪爸妈过年，每年回家我都会觉得他在变老，好似白头发越来越多，但是每次看我都是面带慈祥的微笑，在单位的时候每次给我打电话都会问我钱够不够花，让我多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什么的，妈妈说他年轻的时候非常爱穿名牌，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但是现在一件衣服都不舍得买，身上那件羽绒服已经穿了三四年了，上面全是用胶布粘的补丁，我妈总劝他买一件，他总说：“刘伟现在在市里上班，马上就会找女朋友，面临结婚买房子的问题，我们还是少花点，到时候别人有车有房，咱的儿子也要有不能让人看不起！” 过年初二的时候父亲找了很多朋友来家里吃饭，喝酒的时候我站起来说：“这么多年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父亲，因为他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小时候不懂事总是惹老爸生气，现在我也长大了，请老爸放心你儿子一定会在外面闯出一变天地，到时候肯定让你和老妈享享清福！说完的时候大家都在微笑，父亲的眼睛湿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旁边人都说你看看把你老爸高兴地。晚上虽然他极力反对但是我还是坚持给他洗脚，倒水的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在偷偷擦着眼泪。妈妈跟我说：“你老爸最近怎么了，为什么懂不懂就会掉眼泪，这可不像他的性格啊！”我心里明白，这是父亲高兴的眼泪，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懂事了，我的父亲还是那个倔强好胜的男子汉，但是男子汉也有柔情的一面，那就是对自己儿女的时候，那不是个爱哭的人但却为了我经常流泪，父亲的爱不像是母亲，体现在无微不至的关怀，他们的爱更多是责任，对家庭的责任，对子女的责任，不会每天挂在嘴边却会默默地在心里祝福，无时无刻不在我们身边。 希望那些还跟父亲处理不好关系的孩子们，不要只看到父亲对自己威严的一面，他们有柔情的一面只是没表现出来，如果说母亲的爱是空气般无处不在，那父亲的爱就像阳光一样，永远给我们勃勃生机，给我们力量，当我们在黑暗里找不到出路的时候，他就是我们最期盼的那片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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