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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貘篇23 “哼,有了妻室又怎样,也可以来寻开心。”霜月见丈夫来了,便放开莫忆,只见她双手抱在胸前,略加思索,又笑说 : “你好歹是眉丫头家里的人,既来到我店里,便得好好招呼。等我把店里花魁都叫来侍候……”
“慢着,”司铭眼尖地看到莫忆颈间的痕迹,先前跟妻子去过莫府,也知道莫忆的“妻子”是名桂花精,且当时他一眼便看出那孩子同是男性,现在注意到莫忆虚浮的脚步,稍加臆测便明白 : “莫家小公子与‘妻子’向来感情甚笃,此行怕是别有来意,且让他说个明白。”
莫忆以感激而尴尬的眼神看了看司铭,幸好生性豪爽,也没啥彆扭便将桂蔓的事都说出来,听得这对狐妖夫妇先是瞠目结舌,然后大笑不止,霜月倒在司铭身上笑说 : “那我岂不是要拜託你把我身下阳物夹出来吗?”
莫忆还认真地摇头 : “你们成婚日久,霜姐姐又长出胸部来,身下那阳物不是应该早就掉下来了吗?”
还是司铭决定下一帖重药 : “咱们店里有十多名琵琶仔,都是只曾卖过艺的年轻小妓,还未尝过情事滋味。你这五天便在我这儿住下来,我叫其中一人来服侍你,你只给饭钱便可,咱俩也算是亲戚一场。不出五天,自知何谓女子。”
霜月先是蹙眉,跟司铭耳语 : “相公,这孩子可是有了妻子的,他妻子若是善妒之人……”
“怕什么,”司铭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 : “我倒不相信世间有男子由小到大也不知自己的真正身份,定是那叫作桂蔓的小子在装神弄鬼。要是他这三天当真在我们店里做出什么事来,便当是对那桂花精的小报复。”
霜月在众女中挑了一个姿容清丽,大方寡言的女子去侍候莫忆,乃是一名唤阿穗的水仙花妖。她在人间化形成精,无亲无故,在各方土地跟妖精的指点下,捧着自己原形的那盘水仙花,懵懂来到镇上,由这一代的朱雀接见,将她引荐到风月佳地。霜月不曾逼迫任何女子接客,如古时人间的妓院一样,客人须追求妓女,待双方情投意合方可作入幕之(推荐资讯:英文美文,更多文章访问WwW.afbbb.Cc)宾,断不能逞以武勇。
是故阿穗在百豔坊待了几年,干的还是侍奉茶水于左右、为红牌姑娘梳妆的活儿,从未染指情事,清心寡慾。霜月怎么说也是眉月的姐妹,多少听闻莫忆那桂花妖妻子——不,实应是丈夫——美则美矣,然醋劲亦大,莫说是莫忆跟别人好上,就是别人碰莫忆一下,那桂蔓也要努着嘴,黑起脸来。若莫忆当真在店里做出什么苟且之事,只怕那桂花妖就是不将整个百豔坊翻来覆去,也定要闹得莫家鸡犬不灵,祸及眉月。是以她特意挑了一名不谄媚、不陷于色的女子,旨在引导这可怜的小梦貘知晓男女之别,至于他和那桂花妖结果如何,便看二人造化。
霜月把莫忆带到大厅角落一张小圆桌,着他待着,等阿穗忙完再来接她。不过半刻钟,一个衣着简朴的女子便姗姗而至。她一把长髮黑若明漆,一张月盘般的圆白小脸,额间挂了一串长至眉心的银流苏,随莲步轻摇 ; 一身月白中袖短襦,下衬由浅淡鹅黄渐变至淡荷绿的长裙,腰间束以银白布腰带,在中间繫了一个银蝶扣,真固是立于百豔中的水仙子。

桂貘篇24 莫忆不改风流爱玩的个性,一站到阿穗面前便以指戳上人家女孩子的脸,说 : “这妹妹人在妓院,竟脂粉不施,出奇。”
霜月上前香了香莫忆的脸颊,娇嗔道 : “看你这话说得咱们百豔坊的姑娘都靠脂粉! 即便是老娘也只是薄施脂粉,咱们不比人间的豔俗材质,所靠的都是真材实料。”
霜月这话不假,莫忆确是感到她的脸滑若豆腐,心下对于那不施脂粉、二八年华的水仙妖便没了方才的惊异。
“妹妹,你有胸部,可不是……”莫忆甫触及阿穗微隆的胸部,直率而道,幸好在说到处子二字前急剎着掣,红了一张俊脸,吞吞吐吐,没敢再说。
阿穗正欲开腔,又被另一道正值变声期的少年声音打断 : “堂堂梦貘之后,竟口出痴儿之语,看来莫家也是外强中乾而已。”
莫忆倒没生气——应说他脾气甚好,自出生而来头一遭使他气恼之事,应是当日初经情事后、他怀疑桂蔓实为男子之身的事——又顺着阿穗的目光看向通往二楼的木梯,有一身衣湖水蓝汉服的少年轻摇白纸扇,侧立于楼梯中间,看那架势又不似要下楼来。论形相确是可爱清秀,眉目比这水仙妖还精緻,尤其是双眼圆润浓棕,还蓄着一头深褐披背的长髮,加之五官深邃,似乎并非中土血裔。
“你别烦,我还未听见这水仙妹子的声音,对了,阿……”莫忆想叫她的名字,然而到了口边又说不出来。阿穗只微笑,上前就着莫忆双肩,踮起脚尖往他颊上一吻,说 : “阿穗。那个在楼梯旁造作摆姿势的是陆璋,还是个雏儿,待在这百豔坊有十年,道行跟我差不多,至于原形……”
阿穗神秘兮兮的凑近莫忆耳边,说 : “他素来最恨人讨论他的原形,你在这再待得几日便知……”
她还未说完,陆璋便冲下来拉起阿穗的小手,怒视莫忆。莫忆于己身之事迟钝,可看别人的事却心中有数,见陆璋紧扣着阿穗的手不放,又一副妒夫之相,便猜了个七八分。可他即便对阿穗没有(推荐阅读:情感短文章,更多情感口述故事访问WwW.iqinggan.Cc)男女情意,然觉这女子如妹妹一样可亲,偏生他又一直想要一个温柔的妹妹,对阿穗就心生好感,立时拥着阿穗的肩,笑说 : “阿穗可是来侍候本公子的,岂容你这小子插手! 来,跟我上房子!”
司铭架着陆璋回去小倌所住的楼层,霜月失笑,只觉这几天应有好戏可看。至于莫忆,一上了三楼,就放开阿穗的身子,喜孜孜地问 : “我刚刚像不像威风八面的大爷? 没辱没梦貘之名吧?”
阿穗抿嘴低笑 : “我看你更像採花贼。不,你名副其实是採‘花’贼,怎地放着家中髮妻不疼,偏来这里找妓女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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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髮妻,莫忆洩气地蹲下来,抱头低吟 : “我家娘子……不是我疼娘子,而是娘子疼我。”
阿穗初识莫忆,只知他家妻子乃桂府中人,其余别无所知,便温言软语的劝莫忆说出实情。听完后,阿穗压抑大笑的冲动,难怪莫忆这昂藏少年脚步浮浮,原来是纵慾之故,可笑之余也可怜——都被吃乾抹净,还真心相信对方是女子。
她再想深一层,又觉莫忆事实上早就知道桂蔓是个男子,只是受不住打击,不欲接受,才一再说服自己相信他是个女子。
“我也不能帮你什么,你就姑且在这里住上半个月,看看……女子到底是怎样一回事。”阿穗带莫忆去了一间典雅的客房,桌椅睡床自不在话下,亦有古琴、棋盘、画具跟风月小说,供莫忆打发时间。
因霜月将阿穗许了给莫忆,阿穗就搁下坊里的活儿,把莫忆当作少爷来服侍,侍候他三餐,又为他弹琴作乐、跟他斗棋,闲谈了许多事。阿穗无亲无故,本来生于皇宫中冷宫的庭园,也不知为何单只有她化作妖精,混入小宫女之中,在皇宫待了十几年。直至皇帝驾崩,最疼爱她的嬷嬷又死去,她便以孝女的身份用多年储下的月钱为嬷嬷殓葬,为那嬷嬷守了三年之孝,才把自己的原型挖出,植入另一花盆,在一个夜晚悄悄出走。
她在宫中见惯风月,又见得受过宠幸的妃子如何失落于宫廷斗争,一旦成为输家,或被打入冷宫,或落得身死的下场,因此阿穗虽然道行不高,却已看破红尘,自己也不欲捲入其中,只愿在人间活得一年是一年,珍惜这奇妙的造化,多看风景人事。
“阿穗,你难道不会像寻常女妖般,想找个好情郎厮守一生么?”莫忆举棋不定,斗不过阿穗的棋艺,遂放弃,引她聊天解闷。
阿穗的坐姿比妇人更端庄,全无少女的娇憨天真,只说 : “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与其强找个人留在身边,不如像现在这般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我在百豔坊待上几年,霜姐姐跟司大人待我不错,常常把我视作女儿一样关心,才令我的心愿意停留在这。不谈我的事,你呢? 你自莫府出来已有五日,就不怕你家娘子……”
“别提他!”莫忆气极拂袖,这段日子阿穗虽无跟他道明男女之别,然而他每日见着坊里或青涩或豔丽的女子,多少看出男女之别。以阿穗为例,她吃饭的姿态跟桂蔓极不同,桂蔓虽也有女儿姿态,可是态度大方,总是大口大口地吃饭,食量一年比一年多,恰如成长中的少年 ; 反之阿穗细嚼慢嚥,食量少得如麻雀,一碗饭都吃不完,总在开始吃之前把一半饭减到莫忆碗里。
不说吃的姿态,就说身段。桂蔓固然身材纤细,可他的肩比坊里任何一个女子更要横,就跟那些年轻倌人相约,只不过莫府向来阴衰阳盛,其他叔伯的女儿又比莫忆他们年长,故无同年女子可作对比。莫忆在同年男生中称得上强壮,桂蔓一站到他旁边,在对比之下自是显得较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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