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处,云烟几度

有些空白,你终究无法触手可及,不是吗——题辞.微尘陌上
 
我告诉云烟,经常会做一个梦,梦境里有一个男子,着一袭青衫,青衫上有青花的流纹,突兀得像青瓷的颜色。那个男子,时常坐在一处清寒的房里,手拿一卷古本,清俊的脸庞,若有所思,似乎有些淡淡的忧伤。房里四处皆是古老的书,房的四墙皆有一扇纱窗,风来时,会听到沙沙的窗扉的响。但我不知他为何而忧伤。

顿了顿,我继续告诉云烟,那梦境里,偶尔会有一个女子,着一身素雅的绸纱的裙子,裙子上有突兀颜色的流苏,流苏的颜色是红黄相间的。那个女子,时常站在一处凄清的宫的大殿上,轻柔的挥舞着流苏条纹的衣袖,遮挡住了脸孔,我看不见她的样子。可是,她光着脚丫踮起脚尖,翘首仰望宫外,我可以感觉到她的神情的期待。梦里的她,舞动的时候,每一次转过头,此时,我可以看见她的眼神,热切,渴望,期盼。偶尔低眉的温柔里,是风情万种的等候。身后大殿是荒芜的黑暗,黑暗的颜色,可以让我感觉到寂寞孤独的触感,然后,我会醒来,在黑暗中抱紧自己,无法有效的呼吸,苍凉得不知所措!

云烟静静的,告诉我,或许,那是你的前世,一身清骨,沉浸于书卷,其实,是你在孤独的等待;而那女子,或许是你曾经,或将要遇见的女子,在清寒的世界,孤独的跳舞。

我有些惶恐了,突然害怕前世是如此的设定,但若不是,那我的前世又该是如何的呢?而这样的不堪,只能让心境冰冷得没有一点热量,落拓得失去了聚焦的温度。

然后,那么,那个女子,难道就真是前世或今生,我必须要遇见的女子,在荒芜的黑暗里等待,十年,五十年,一百年的等下去的等待!那岂不是彼此孤苦?

我的心跳开始不规则的凌乱,因为,我想象的爱情,不是彼此在时间里天涯咫尺的等待,然后,消磨掉青春的华年。

我告诉云烟,爱情是世间最美的情感,是柳枝上晶莹的一滴露水,是清晨间滑过的一片轻羽,是管弦中飘过的一阕音符,更是四季里时或被更替的一段美丽光阴。错过了,便再不会回来。

云烟不置可否,淡漠的回复我,在一个人的宫,舞动,那女子的舞蹈孤独而凄美,不知道,是否有某个原因,迫使她与挚爱分开。

我有些恍惚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怎么会被迫离开她的挚爱呢?如果非得分离,那我不如死。不,我的心不会死的,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我宁愿用我们一万年的感情,去换取那生死不休的等待的宿命。

云烟静静看着我敲过去的字,回复我,你的挚爱不会背弃你的,以前,现在,将来,你想多了。

我想,对于将来,云烟这孩子也是不会知道的。

我是不相信,我总是觉得这个孩子是在宽慰我。因为,梦呵,谁说得准呢?我感到莫名的恐慌。我害怕等待的宿命,害怕,这样的轮回无休止的纠缠。

做了太多次同样的梦,我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做梦,还是我在恐惧。我问着自己。内心不安分的躁动着,我期待与你那样的一场义无反顾的爱情。

残缺的,也许才是完美的。

云烟很冷静,很淡定,回复我,你不要刻意去知道。以后一切该来的都会来的。如果命中注定,世界都将会变回世界原来的样子。

但我还是纠结于梦境里的那个女子,那个等待的宿命,等下去,——如果连你也不在了,那接下来的日子,我又该是如何呢?……我实在不敢去想这令人悲痛欲绝的结局。

云烟依然淡静,告诉我,我以后会陪着你,直到你找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那个女子,——那个梦中的女子。其实,我一直知道,我也是一个爱做梦的女子。但我不要去看穿我的前世,因为,我什么都看不到,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喜欢当下的我,青丝云鬓,妩媚温存,视大千在我手心,不必去刻意获取上天的宠幸。不存在的,我愿意相信他不存在。我一样有舞蹈,轻舞飞扬,在我的宫殿,我便是我的女王,我可以让我的舞蹈旋转,在别人的眼前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就算只留下一秒的印记。我不相信宿命,也就没有前世与今生,活在当下,爱我所爱,不必背弃自己的信仰与爱情,注定会是一个正常的结局。

我回复云烟,你刚说过,那个女子,是我,前世,或今生的遇见,可是,我惧怕这样的遇见,因为在等待的过程中,我惧怕我的孤独存在,——那何尝不是意味着背叛!

云烟沉默许久,敲出一行字,你没有背弃自己的爱情,只是不必等了。这是必然的结局!

我沉默良久,不再敲出任何字。

我该微笑么?对于这个世界!我的前世,或者,我根本就没有前世,那所有的等待,其实,就只是在等待一个最好的自己回来。等待的感觉,其实已经超越了爱本身。或许,是自己不经意里,打碎了天庭里的那只易碎的琉璃盏,为了得到宽恕,或心安,于是,不停的,不停的,满地找遗落的碎片。可,碎了,再不能完全;有些空白,你终究无法触手可及,不是吗?

当然,无论如何,都得感激,因为,在这生命里,努力过,毕竟,我们曾经用爱填满过,真诚的欢笑过,传递过你给过我的快乐。

梦境的前世,轮回的今生,也不过是浮生中的一瞥惊鸿,就如一朵开到浓烈而妖娆的花,就如一滴落在水中的泪,浅浅年华,需要握紧当下,不必等待,还是去行走,走向未知的前头,直到太阳升起的时候……
 
文/微尘陌上,Q895144520,顺德容里,2015.11.10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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