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海椒

  春天的早市，总有些新奇的东西，周末逛逛就会有些出人意料的收获。这不，一张七彩海椒的照片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照片上一株枝叶繁茂如小树一般的海椒青翠葱茏，满树朝天长着红的、紫的、白的、黄的小尖椒，煞是好看。守摊大爷的小竹篮里齐齐整整放一群墨绿的小苗，一看就是自己培育的，想是乘早从地里拔出来，湿漉漉还顶着清晨的露水，很是诱人。   大爷看我有兴趣，忙不迭地介绍他的好东西，又把照片给我细看，说是叫“七彩海椒”，又好养，又好看，又新奇，价格公道，一元一根苗。   “每根都带着新鲜泥土，栽得活的！”大爷总算完成了他的推销演说。   带着好玩的心理，买了一根回家试着栽在女儿窗前的花盆里。   水浇着，肥施着，看着小苗顶部长出四根侧枝，分开向四个方向伸展，然后开出白白的小花，结出了白色的小海椒。   一元的小苗不可能有珍贵花卉的优厚待遇。盛夏的阳光猛烈，风雨也劲暴，白嫩的小海椒无遮无栏地沐着风淋着雨，却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变成了淡黄色。   “妈，你给海椒上胭脂了吗？”天天在窗前做功课的女儿发现新大陆一般地叫起来。   “没有啊。”   “你看，昨天还全是黄色的，那边，一丝一丝的，有点紫红紫红的。”   果然，黄海椒正对阳光的一面象披了一层紫红色的薄纱，纱中又隐隐透着原生的黄白，彩色时代来临？   毒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倾泄着它的酷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给海椒苗充足的水，间或施点肥，让它不至于脱水而死。   几番缠斗下来，几颗黄海椒已经通体紫红，一棵树上，新生的嫩白、初熟的淡黄、成年的紫红，还真有点意思。   骄阳仍没有放过它们的意思，紫外线奔放地继续刺激着小海椒，海椒的抵抗显然也在加剧，紫红越来越深，最后，通体鲜红，耀眼夺目地在金色的阳光下闪烁。   强势的太阳有些无可柰何地显现出败迹：秋已渐渐到来。阳光一日一日地弱下去，而海椒的红却一日一日地炽烈，直到树上所有的海椒都成了艳丽的鲜红，这一场战争才在秋雨声中谢幕。   熟透的海椒开始掉落，我清理着花盆里的落椒，想起它为这一季的短暂生命所做的奋力挣扎苦斗，心里感叹不已。不经意间掀开了几片浓密的叶片，突然发现叶下还藏着一只黄色的小海椒，这只小海椒显然在四周绿叶的荫蔽下，躲过了骄阳的毒辣攻击，保持了它初长成的青春容颜，鹅黄中带着嫩白，与一树老红到有些发紫的海椒相比，真是萌态可掬。   “好可爱的小海椒。”女儿喜欢得不行。   “可爱是可爱，可惜它不能变紫、变红了。”   “为什么？”   “现在是秋天了，没有了阳光的照耀，它错过了成熟的季节啊。”   “我们把这些叶子去掉，让它晒晒太阳，它还可以变红吗？”   “也许能行，但它的种子是没法成熟了，它无法完成生的使命了。”   “生的使命？”   “植物和人一样的，都是循着规律在这世上走一遭的，什么样的年龄经历什么样的磨炼，形成什么样的能力和思想都是有定数的。你想想，如果一个三四十岁的人还保持着少年人的心性、思想，那他怎么面对成人的世界？他怎么担得起自己的责任？”   女儿似懂非懂。   这绿叶、海椒象极了朋友和她的儿子。   朋友爱极了她这个宝贝，恨不得替了他的一切，就是离家上大学，朋友老母鸡一般的翅膀也没有离开过儿子的头顶。小孩又极听话，那怕青春的叛逆在心中左冲右突难受至极，也不敢违抗母亲甜蜜的“爱”，脱离母亲的一应按排和庇护。孩子刚一上班，朋友恨不能把他的千秋基业定下来一样，里里外外地打点，要给他一个完美的、混着日子、拿着高薪、万事无虞的幸福生活。为着儿子在公司还是新人，受了职场免不了的委屈，心痛、气苦到不行。   尽管一众朋友都劝她：孩子还是放手让他去历炼才能长大。可是孩子长大是她最不能面对的事情，她浩瀚的母爱没有了可以淹没的人，该置于何处呢？她想没想过，这份宽广的爱会不会淹没了孩子真正的前程和未来？   错过了成熟季的小海椒和错过了成长季的孩子，当绿叶凋零，你们该如何去面对秋的现实、冬的冷酷呢？   2012.10.6国庆中秋大假闲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