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光

     夏时光         当春末的杜鹃花褪了颜色,当急躁的蝉儿开始聒噪,当晴空的白云悠悠飘来,当最后一门考试试卷答复完毕,我的夏时光就要开始了。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去买一杯满满的草莓刨冰,捧着那沁心的凉意,哪怕舌尖冻得发麻,却还要嚷嚷着要吃马家的酿皮,宋家的麻辣烫,唐家的鸡柳,刘家的臭豆腐,仿佛要一日食尽所有的吃食,青春的欲望之胃才能停止蠕动。         夏这个字我觉得比春潇洒,比秋绚烂,比冬活泼,这就是象形字的汉字的魅力吧,一眼就道破了夏日的真谛。每每伴着早昼的鸟啼醒来,踏着拖鞋到阳台上,瞥一眼炫目刺热得太阳,信手推窗,一股清晨的浓郁的草香和露汽扑面而来。伸一个漫长的懒腰,打一个不绝的呵欠,一阵热血冲进脑部,朦胧的双眼一下子清晰了,树的绿、天的蓝、日的红,穿透了弥漫在空气里的晨曦,抛入我的眼帘。         听过了早间新闻眼睛帅男的唠叨,套一身旧T恤就直奔唐徕公园。从这里可以一眼收尽唐中校园,唐徕渠水依旧川流不息的缓缓而过。沐浴着初晨的发白的太阳光,老头老太太们扭着一种不知名的舞曲,我也凑进队伍跳起来,权当图的就是一个乐呗。         鱼肚白变成了金黄的煎蛋,人群散去,我的好时光方才来临,其实起个大早,就是为了能够吃上小摊上让我魂牵梦绕的吃食:什么羊肉泡馍、牛肉拉面、香喷喷的韭菜馅馅饼、焦脆嫩香的豆腐粉条水煎包子,蓬松的大油条、爽口的豆腐脑……只有饱食感让我觉得今天是一个美满的开始。         小时候是苦夏的,特别是炎炎的晌午的那一顿饭,简直要我妈威逼着才能吞下半碗。现在虽没有厌食,但也是清淡为上,一把挂面浇上自制的番茄鸡蛋汤汁,加一点自个炸的油泼辣子,再来一根水嫩嫩的脆黄瓜,那叫一个神仙日子。         大中午的,基本上除了去老师家补习,学校补课,基本宅在家里,但偶尔我还是喜欢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乘凉。院子里的几颗槐树,遒劲的枝桠长着紫色的阔叶,三伏过后就会结上满满一树的白黄的槐花,不仅是这个院子,整个唐槐园乃至唐中都种着这种槐树,放学时我觉得不用眼睛,嗅着这幽幽的清香就可以回家了。         我特别喜欢夏日的阳光,夏天的日头不像冬日那样倾斜着头看着大地,既遥远又陌生,夏日的太阳是直愣愣的从头顶上投射下来,而灿烂暖热到无以复加的就是中午了。中午下学回家,走到院子里,浓浓的槐叶的荫凉就蔓延到脚下,自个的影子也是黑浓坚硬的线条彳亍着,似乎热烈狂放的暖阳要将你按在地上一样。透过细细密密的枝缝,可以看见蓝天上头一块鸡蛋黄似的斑驳。         我还喜欢院子里的小楼,房檐下端蓝色的粉漆被常年的雨水洗刷的脱落泛白,坐南向北的朝向是的北面一侧总是隐藏在神秘的黑暗里。中午吃过偷工减料的午饭,啃着一根老冰棍坐在槐树下的石墩上,我就静静的看着那幢小楼还有它头上湛蓝的蓝水晶和白到刺眼的大朵的棉花糖,每当橘色的暖阳将一切涂抹上淡淡的红色,我就感到一种诡谲的气氛,一边是安谧沉默的破旧的背阳的建筑,另一边是蓝天白云活力四射的各种人和活物,这一种微妙的对比让我感到一种诧异的快乐。有时我会想象那小楼是一座全木质的中国风格的旧旅馆,斗拱飞檐,红柱黄瓦,我想在三层有一间面南的房间,午后可以倚坐在阳台的隔板门上,看那满山谷的青翠幽深,听那时隐时现的猿啼;黄昏时可以摆个小木桌,一边大快朵颐,一面看那烧遍半个紫色夜幕的火烧云;傍晚睡不着时,可以披着外衣,踩着拖鞋,打开所有门窗,仰卧在地板上看金黄的星星橡皮糖,白色的月亮曲奇饼干。         每当夕阳西下,从五楼探出半个身子,炫目的橘红让人一眼就刺痛的睁不开眼。时常想,为什么房子不是东西向而是南北向的呢,这样就可以方便的看日出日落了嘛。我极其不喜欢向北的窗户,夏天黑咕隆咚的照不进一点阳光,秋天是满目的萧瑟的落叶,冬日就是悲风彻骨的凄凉了。我很想要一间高处的楼层,有着南面和西面相连的落地窗,可以满满的盛进一屋子的明亮,但这只限于遐想罢了,这样的屋子冬天不知道怎么冷呢。         燃烧的彤日,拖得长长的影子,喧闹的操场,还有看着夕阳的满腹心事的少年,这就是我映像中的每一个唐中的夏天的黄昏。染成金黄的电线杆,叽喳翔过的黑色燕子,小吃店前簇拥着清脆的嬉笑,下班高峰的红色的车灯,透过郁郁葱葱的槐林,远处是屹立的荷兰山,褐色的山体顶着紫色的残云,一切如此平静又理所当然的进行,深暗处却潜藏这隐隐的静谧的担心。我总认为人与物,人与人之间是不长久的,好比宴席总会有散得那一刻一般,每每种种言笑晏晏或快乐的事情发生在我周遭时,就会感到一种莫名的伤痛,不知将来分别是怎样一种悲哀,亦或早已忘却了此时此刻的感动,那样还不如不要相遇,不要这些美好的回忆。忘却是人的本能,幸福的事也罢,悲伤的事也罢,都会随时光的洪流远去,但人会提醒自己不要忘却,就这样僵持着,祈祷着,期盼着,真真有一种卑微凡人的悲凉,但要真的如日月一般地久天长,如彭祖一般长命百岁时,恐怕又百恶皆起,面目狰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