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冬天

又一年的冬天。短短的365天，我已然把上一年的寒冷和萧瑟遗忘在夏天的热情里。一度我以为自己记忆力好极，以至于很多悲凉都久久不能散去。可是我却又是一个健忘的人，一年的光景，我就好了伤疤忘了痛。我忘记了上一个冬季，是裹着什么颜色的围脖，穿着多厚的大衣才安然无恙地抵住了冬季的冰寒。是的，那份切骨的寒冷我没能再想起了，就如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再一一详细地再度呈现。然而，但天色黑得越来越早，但迎面的风开始夹杂着萧条的味道，我就知道，冬天的脚步近了。我想，大概是骨子里的一种直觉，又或许是对四季变化的本能反应，一股与之对应的情绪开始慢慢地在还不算冷的风中酝酿，在早已黑透的天幕下形成，萦绕心头，总也挥之不去。 我说，冬天的时候特别适合拿来想事情，拿来整理记忆。因为冬天实在太冷了。寒冷让我们的四肢僵硬，让我们因畏惧寒冷而静坐在温暖的室内。这时候，我总爱花上好几个小时去想些事情。或许这些事情根本无关紧要，也不现实，但是它偏偏给了我一份静思冥想的时光。在寒风呼啸的季节里，花上那么点时间，让自己可以想一些温暖的事，从中汲取丁点温暖来支撑自己在漫长的寒冬里保持着热情的生活态度。 还记得两年前的冬天。有些感觉会忘记，但有些事情却如一张张老照片，一旦展开，记忆便如洪水般袭来，记忆犹新。那是18岁的冬天。那个冬天跟别的都有那么点不一样。毕竟18岁，在我们的一生中也是那么地不一样。那是青春绽放异彩的伊始，那是人生张扬的转折点。所以，因了18岁的特别，连带地18岁那年的冬天也显得那么的不一样。 一页页纸张的翻动声中，好几百个日夜便过去了。那时还是那么稚嫩，稚嫩得以为生活就只有一件事可以做——考上大学。于是拼了命地埋头苦干，一颗心就只装着一个梦。现在想想，我是多么疼惜那个冬天里的自己，我多想告诉她，世界很大，梦有很多。但是如果给我一次真正的机会去回到当初，我却什么都不想说。因为我觉得她是对的。即使稚嫩，却还有梦。那样张狂的岁月，就如漫天狂妄乱舞的雪花，若没有一个落点，那这个18岁，这个冬天，该是多么地寂寞而无措。 我时常对我懂事以来的每一个冬天都念念不忘。说不清为何，但那种因冬天而生的寂寥感，悲凉感却是早已深入骨髓。每每冬天，便出来肆虐。大抵是那寒冷渗入血液的那种感觉太深刻了，逼人的怆然，暴戾的萧索，一下又一下地刻在干燥的皮肤上。掩藏在厚重的衣服底下，瞒过了自己，也瞒过了由内散出的寂寞。无从拾起，只在每一个冬天降临时才变为一种彷如天性般的直觉，直入心底。让人觉得莫名不已。那是多少次的冰冷寂寞堆出的巨大直觉？我不知晓，就像我并不知晓那些落下的雪，它们为何而落，是否生命中有太多无法承受的寒冷，让它们再也无法承担，因而选择坠落？ 或许，它们只是在配合一个冬天的演出。冬天不能演一场独角戏，那样会使原本的寂然更加寂然，徒添一份冷肃。 一片雪花的消融时间，我恍悟，我们不是不能选择我们心中所勾勒的那幅美得不像话的蓝图，只是在现实面前，我们更多的是顺其自然。或许我们会在这种强大的平凡中消磨了棱角，也会滋生各种对生活和人生的不满，对安于现状毫无激情的岁月表现出浓烈的不耐烦。但是，我们还是选择顺其自然。然后在这种自然下，我们控制我们不安分的心，捆扎好即将冲出囚笼的各种对生活的欲望。又或许，我们任由欲望伸展拳脚，于是我们开始想方设法地摆脱平凡，甩掉一成不变的境地，旅游，交友，寻找新的生活等等这类我们以为可以用来摆脱现实的方法。因于这些不甘，我们的生活开始折腾，在这些折腾中衍生出精彩，衍生出我们对生活的憧憬和为实现憧憬而做的一切。而这一切，其实都是我们这一生顺其自然的生活。其中就是一个命定的循环。因平凡而追寻精彩，因精彩而倦怠而甘于回归平凡。无论时间走过多少个年轮，我们始终没有走出这样的循环。 我们的平凡和精彩都只是为了配合生活这场戏。生活不能演一场独角戏，就如那个会飘雪的冬天，无法独自演出。否则，该怎样演到最后，等待人生的终结出来落下帷幕。 对于这样的感悟，我对那个冬天里的艰苦，对所有冬天的那些入骨入脾的寒冷便多了份释然。对苦苦急于挣脱命运之手的人儿多了一份天性的理解。是啊，都是顺其自然的结果，我们还能要求怎么样呢？终归是一场戏罢了。人生的戏，你认真了，笑得会由衷些，哭得歇斯底里些。你不以为然了，想必，你的笑和哭也是一样那么，不由自主地由衷，不由自主的歇斯底里。所以，不必太过深究。 冬天再怎么冷冽，也不过是一季的时间，和春夏秋占据着一样的四分之一。那样看来，冬天还是在温暖中要败下阵来。只不过我们习惯了收藏寒冷，把多少个寒冬的冷都收着，才会弄得人生的天空里落满了纷扬大雪。 扭开发出橘黄光线的台灯，一股温暖通过那些无数光线在空气中传递。我想，冬天该是很快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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